眾所周知，民國時期上海是全國的經(jīng)濟中心，也是文化藝術的重鎮(zhèn)。那時，全國各地的畫家紛紛云集上海十里洋場，成立社團、雅集創(chuàng)作、畫展賣畫，可謂熱鬧非凡、爭奇斗艷。其中，有一位在上世紀20年代初從清華大學走出到上海的畫家，沖破當時畫壇被蘇南吳門四王籠罩的畫風，另辟蹊徑，參用西方繪畫技法，創(chuàng)新透視畫法，明暗互襯，結(jié)合寫生，自創(chuàng)新貌，并在海上畫壇獨樹一幟。他就是民國大名鼎鼎的畫家程璋。(附圖1、2)
附圖1.程璋庚午(1930) 松林牧馬 軸
附圖2.程璋 1930年作 百壽圖 立軸
海上全才畫家
程璋(1869～1938年)是近現(xiàn)代海派著名的畫家，也是一位創(chuàng)新派全才畫家。原名德璋，號瑤笙，原籍安徽新安，移居江蘇泰興。幼年家道清寒，曾隨父舉家旅居江蘇泰安經(jīng)商，然自小愛畫，業(yè)余時間喜好涂抹點染。9歲被送于典當行學徒，10歲即能作畫，業(yè)主愛其才，乃出資使從畫師湯潤之，他聰明好學，有鉆習畫理之能，且深慕“書畫之鄉(xiāng)”故里徽州，深受天都、新安等畫派風格的影響。
父故后，利用家余遺產(chǎn)，購買到大量的繪畫材料，同時，傾力搜集新安畫家們的作品，遠臨近觀，朝夕揣摩，收益很大。程璋還羅致到許多日本所版的“博物畫冊”等，以求學習，以求精進。后赴常州粹化學校出任國畫教員，又輾轉(zhuǎn)赴滬，與宋教仁等在中國公學任教。
在上海期間，他與“題襟館”等十分活躍的繪畫組織結(jié)緣，又常與任伯年、吳昌碩等人，切磋技藝，相互啟發(fā)。葉圣陶、顧頡剛、吳湖帆、鄭逸梅等人都曾親受其教澤。后來離滬北上，到清華大學任教，胡適也是他的學生。晚年從北京南返，寓居上海鬻畫為生。在此期間結(jié)識了許多朋友，如馮夢華、陸廉夫、黃賓虹、趙叔孺、賀天健等，直至去世。
程璋人品好，畫品高。其一生人品有口皆碑，盡管他名氣很大，畫壇地位高，但待人接物，不分貧賤。凜凜氣宇，感人至深。其自奉儉樸，一生不吸煙，不飲酒，食無二葷。所用家具、器皿等，多自舊貨店購來，隨遇而安，不凍不饑，吃飽為好。且喜歡濟人之急，不求回報，自奉“我得天地厚，福當與人共享”理念。一年歲暮，一個經(jīng)常為他剃頭的師傅家里負債難以過年，懇請程璋賜他一畫。程璋立即展紙揮毫，給剃頭匠作畫一幅。剃頭匠再三道謝，拿畫到市上賣了個好價錢，不但還清了債務，還用余款買了年貨回家。
程璋最不喜歡與視錢如命的富人交，往往慢待、嘲弄，或者置之不理。程璋天賦很高，其繪畫之能，多始于民間，且靠悔而不倦、博取眾家，勤于練筆，超凡悟性，大步前進。程璋擅長山水、人物、花鳥、走獸等，是一個繪畫的全才。他曾說：“畫家寄情于縑素，收萬物于毫端，筆繞生機，心游物表，使觀者雅俗共賞。”程氏早年學習沒骨花卉，博采眾長，廣泛地研習古今各流派的繪畫特點，傳統(tǒng)繪畫功力深厚，技法精嚴。中年后變法，吸收西洋畫明暗透視法，將寫生法與傳統(tǒng)筆墨熔于一爐。
據(jù)說，程璋晚年雙目失明，雖經(jīng)治愈，遇事一怒，又復發(fā)作，至老只治愈一目。故晚年不能繪畫，而作擘窠大字，并請嘉興篆刻家朱其石刻“盲人騎瞎馬”一印，鈐于書作上。富有傳奇意味的是，1936年去世的那天，正是他的生日，而且時辰都一樣!1941年，上海商務印書館曾珂羅版精印成《程瑤笙先生遺作精品集》行世，他的學生胡適之為之題簽;墨緣堂還出版了《程瑤笙畫冊》影印本，畫冊封面為譚延愷題簽，并由社會名流許超作序。序文稱：“其為畫也參物理，研構造，迥異于凡手。故其畫山水也，層巒疊嶂，氣象萬千;其畫仕女也，紙上真真，呼之欲出;其畫花卉也，生香活色，妙造自然;其畫動物也，無不畢肖其狀。技至此，可謂神誒。” 他的學生、掌故名家鄭逸梅在《程瑤笙在畫壇上的創(chuàng)新》一文中稱道：“即就藝術而論，也足和任伯年、吳昌碩、徐悲鴻并列。” 知師莫如弟子，這種評價應不為虛言。(附圖3、4、5)
附圖3.程璋 1930年作 水際窺魚圖 立軸
附圖4.程璋壬申(1932年)作 八駿圖 立軸
附圖5.程璋戊辰(1928)年作 秋趣圖 立軸
作品價值被低估
民國時期，程璋作品很受市場青睞和追捧，這主要得益于二個方面，一是他的繪畫題材全面，對山水、人物、花鳥、走獸無所不涉，尤以花卉、鳥獸最精。二是繪畫方法上，吸收西畫透視效果，寫生與傳統(tǒng)筆墨結(jié)合。并參用西方繪畫技法，創(chuàng)新透視畫法，作品雅俗共賞，故很受市場尤其是滬商的歡迎。特別是晚年從北京南返，寓居上海鬻畫為生，所訂潤例特別高。且求畫者眾多，應接不暇。
據(jù)悉，曾有人拿600大洋請他作畫，可見他的作品深受喜歡。據(jù)《泰興縣志》介紹，民國20年前后，其一幅扇面潤格高達108元，時白米每擔5~6元，日本人競排隊購買，視為瑰寶。而當時吳湖帆已成大名，一幀扇面定價大洋32元，合大米約6石。所以，民國時期程璋從來不缺買家，是市場上的熱門名頭，生前與吳昌碩、王一亭、吳湖帆、張善孖、馮超然、沈心海、俞明等名家合作作品較多。
建國后，隨著社會更替和時代的光環(huán)及原來買家的消逝，程璋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，九十年代初國內(nèi)引入書畫拍賣后，程璋作為民國重要的畫家，作品自然就被各大拍賣行推出，但因當時人們對程璋作品缺乏了解，故他的作品價格較低，每幅作品一般在萬元左右，精品略高。如1994年《封侯圖》在嘉德以1.43萬元成交;1995年他的大幅《封侯圖》被朵云軒拍至4.4萬元。之后，程璋作品價格在相當一段時間基本維持這個水平。一直到2005年后，隨著中國字畫行情的大幅上揚，程璋作品價格也出現(xiàn)了一定幅度的攀升，2005年程1920年作《花鳥走獸六屏》在西泠印社以35.2萬元成交，2006年此作再次被北京九歌推出，獲價38.5萬元。2012年北京恒盛鼎推出了程1928年作《戲貓圖》和1930年作《百壽封侯圖》，成交價分別為38.53萬元和64萬元。2015年《富貴有余》在香港中國藝海以360.8萬港元成交，不僅創(chuàng)下程璋作品市場新高，而且使程璋作品價格過3百萬元大關。
筆者以為，程璋作品功力深厚、雅俗共賞，民國曾輝煌一時。時至今日，畫壇上已很少有宣傳程璋繪畫藝術的，這也是導致目前程璋作品總體價格偏低的重要原因，據(jù)統(tǒng)計，程璋作品價格能過50萬元的鳳毛麟角，后市其畫作價值尚需藏家挖掘。(附圖6、7)
附圖6.程璋丙寅(1926)年作 千里征人 立軸 設色紙本
附圖7.程璋1920年作 花鳥 走獸 六屏
